第1495章 设局除掉聂挥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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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庚寅年,宋致易攻陷永安。
    壬辰年,宋致易登基称帝,年号天定。
    而今甲午,他所统治的大平朝百姓仍未摆脱饥荒战乱与疾病。
    朱家军统帅朱喆,本是塘州尚库山山脚的一名渔夫,为求出人头地,投靠叛军韩长。
    韩长出身于丰和县正统儒学豪门,颇负名望。
    大干末年时,宋致易纠集万千流民,并引导他们北上,在进京之前,这成千上万的流民所停留之地,正是丰和县。
    这也给丰和县的百姓们造成了灭顶之灾。
    家境殷实的韩家,在短短三日内被洗劫一空,韩长的祖父、祖母、大伯、三叔皆死于那场浩劫,韩长的父亲逃得快,但没能逃过那场隆冬。
    在宋致易入主帝京后的第二个月,韩长和同宗亲眷们集结五百民夫,立杆挂旗,称韩家军,经过几年发展,韩家军人数总达三万。
    宋致易内忧外患,朝中几位大臣力主招安韩长,身负家仇的韩长自然不肯归顺。中书侍郎田梧谏言,可使离间计。
    于是三个月前,韩长的卫兵队长朱喆兵反,一夜之间将韩长同韩家亲眷尽数砍杀,改韩家军为朱家军,以将帅之姿,归降大平。
    朱家军归降后,有关朱喆的去留引发一阵激烈讨论。
    以晋宏康为首的一派觉得此卖主求荣之辈该斩,不该容其留在人间。
    以颜青临为首的一派则认为既是招安,便应当使其安之。
    安得不是朱喆,而是到处起义的叛军们的心,赏一劝众,让他们看到天定帝当真能做到不咎既往。
    宋致易采纳了后者。
    朱喆的朱家军他一个未动,仍由朱喆统帅,封朱喆为宁远将军,并赐宁远侯,封赏舒水等三个县。
    夏昭衣想在最短时间离开大平,奔赴仄阳道,舒水河畔是必经之路。
    尚还不知危险将近的朱喆,此时正在待客。
    舒城城中最大的酒楼上,歌舞升平,胭粉迷香,隔着巨大的桃柳逐溪座屏,朱喆和几位亲随正在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。
    贵客是个中年男子,气质儒雅,谈吐随和,畅饮至欢时,他往后轻轻一挥手,随从们捧起几个宝匣摆在席上,一打开,里面的金银珠宝刹那晃了朱喆等人的眼。
    “家父特意叮嘱,这些务必要亲自送到侯爷跟前,还望侯爷笑纳。”中年男子笑道。
    朱喆激动无比,咧嘴大笑,合不拢嘴,他的双手抓起一个金元宝,沉甸甸的重量,让他浑身血液都在滚烫澎湃。
    “翁公出手实在大方!”朱喆抬头喜道,“这些,这些都给本侯?”
    “若是侯爷能办成家父所托之事,往后还有更多。”
    “办!我一定办!”朱喆忙不迭道,“挖渠而已,本侯这就差人去办,我这块地偏僻,没人盯着,而且就是挖个渠,再正常不过的事!”
    “多谢侯爷,劳烦侯爷了。”中年男子抬手作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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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酒席结束,朱喆等人捧着大肚子离开。
    中年男子回去客房,也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。
    尽管手下已提前备药,但他服用下去,见效不快,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,肚子仍令他难受。
    “不知明日会不会好,”中年男子皱眉说道,“千算万算,没算路上的雨。”
    手下知道他在懊恼来时路上耽误的时间,安慰道:“老爷,明日启程赶回去,也来得及的。”
    “如果赶回去的路上也遇上大雨,就糟糕了,”中年男子闭上眼睛,“锦州还有一场苦肉计在等着我呢,如果被我搞砸了……”
    他没有说下去。
    手下道:“老爷,若是搞砸了,那下次再筹谋就是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!”中年男子一下睁开眼睛,坐起来厉声骂道,“什么叫搞砸了再筹谋就是!一次两次还不够,还要几次?!那聂挥墨一日不除,我们翁家便一日寝食难安!不是他死,就是我们死!”
    手下扑通一声跪下,抬手抽打自己的脸:“老爷!我说错了,老爷息怒!我嘴笨,我该死!”
    中年男子一脚踹在手下的脸上:“滚!”
    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    其余手下半个字也不敢说,屋内一下噤若寒蝉。
    中年男子躺了回去,继续消食,躺着躺着,他闭上眼睛,渐渐睡了。
    带着几箱财宝满载而归的朱喆回到兵营,这些财宝被他逐一摆在案前,他爱不释手,抓了这锭,捧起那锭,再抓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抬头顶在脸上,喜不自胜。
    几个亲随被他拦在外头,不准跟进来。
    几人趁他不在,低声讨论今日酒席上说的事。
    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,是田大姚的心腹翁宝山的长子翁恩厚。
    翁宝山近来和田大姚的义子聂挥墨斗得越来越狠,此次翁恩厚不远千里到舒水镇,想说服朱喆在舒水河畔开挖渠沟,并称翁宝山已做局,秋末定能令聂挥墨在游州东岸的惠门江入水。
    舒水河畔的地势远高于沧江和惠门江,一旦按照翁宝山提供的图纸将沟渠挖好,待聂挥墨的大军行到拂头岭,位于上游的舒水河畔开闸放水,必能让聂挥墨的水军死伤达八成。
    虽然朱喆已将对方的厚礼收下,但到底要不要这么做,还有待商榷。
    几个亲随你一句,我一言,拿不定主意。
    怕对方有诈,又怕对方合作之心为真。那么,他们将错失一个可以灭掉聂挥墨的机会。
    但若对方有诈,能诈到他们什么呢?
    就在几人讨论得忘我之际,人算不如天算。
    外面忽然响起无数惊恐的尖叫声:“将军!大军遭袭!兵营遭袭!!!”
    “侯爷!侯爷!!!”
    “不好了!!”
    几个亲随大惊,忙转过头去,有几人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。
    营帐内正沉迷珠光宝气的朱喆皱眉,放下手中宝贝,大步迈出:“何事喧哗?!”
    十几个兵卒连滚带爬地跑来:“将军!有兵马来袭!”
    “他们一见面就杀人,举起兵器就砍!”
    “侯爷,我们死了好多弟兄,外头死了好多人啊!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望见这几个兵卒身上的血,朱喆大惊,暗道不好。
    “莫非出事了!?”一个亲随忙道,“侯爷,是不是因为翁恩厚?”
    另一个亲随瞪大眼睛,语速飞快:“看来就是了!一定就是翁恩厚的缘故!侯爷,也许是您和翁宝山书信往来,且翁恩厚来这舒城的事被皇上知道了!否则这些兵马为何见人就杀,定是皇上觉得您和田大姚的人在勾结啊!!”
    “糟了……”朱喆喃喃,“糟了!怎么办?!这怎么办!”
    一个亲随快速转动眼珠子,抬头道:“侯爷,事到如今,只能心狠手辣,无情无义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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